一汽出行840輛車被丟失 丟失的車輛散布在全國31個省份
禍起蕭墻
“丟車事件”,正是夢醒時分。
“丟車之前,一汽出行根本沒有風控部門。”劉峰告訴財經天下周刊,“一家小公司也就算了,可是作為一家注冊資本為50億元的重資產公司還會出現這種情況,就真的匪夷所思了。”
風控體系的欠缺,令汽車租賃行業(yè)中的種種亂象在一汽出行內部集中爆發(fā),層層轉包、司機或渠道商跑路的事件屢見不鮮。劉峰告訴財經天下周刊,去年底有一家渠道商在一個星期內就替一汽出行找來了100多個經租司機,可后來該渠道商忽然帶著一百多萬元押金和當月租金“人間蒸發(fā)”了,并且“至今連法院都找不到人”。
對于一汽出行而言,更加嚴重的是,當行業(yè)亂象投射到內部,還滋生了個別人的腐敗。對此,去年從一汽出行某城市分公司離職的曹偉深有感受。
有一次,曹偉被城市經理委派到一家租賃公司做調研,等他到了該公司的所在地,卻發(fā)現只有臨街的一間門臉,“沒有固定停車位,里面就三個人,三臺電腦,還有兩臺落滿了灰,不知道是不是只裝裝樣子”。
曹偉提出要看對方的營業(yè)執(zhí)照和牌照,最后只見到了幾張復印件,盡管剛入行不久,直覺卻告訴他,“這家公司不靠譜”。后來,曹偉將該公司的情況如實反映給了城市經理,對方卻不置可否,“只告訴我這個單我不用再跟了,”他對財經天下周刊回憶稱,“但是最后我們還是與那家公司簽約了,把大概10輛車交給了對方。”
簽約后不久,曹偉在外跑業(yè)務回來,卻在辦公室里看到城市經理正在和那家租賃公司的老板一起喝茶,煙盒下還壓著一摞現鈔,“我知道,那是回扣,很正常”。盡管入行前就聽說過這個行業(yè)內的各種潛規(guī)則,實際工作中也遇到過客戶要請客吃飯送紅包的事,可曹偉都是一概拒絕,“總的來說我還是老實。”他回憶說,“從那天起我就決定不干了,一汽是家大國企,我還年輕,不想把自己搭進去。”
不過,這樣的事在一汽出行的各城市中并不算罕見。孫浩告訴財經天下周刊,一汽出行管理層大多是傳統車企出身,并不太懂出行業(yè)務,所以很多權力都被下放到了各城市經理手中。他說,在半年度資產清點時發(fā)現的問題車輛中,除了華東區(qū)幾個城市之外,情況最嚴重的是在西安,“一共有200多輛車陷入了經濟糾紛”。
孫浩告訴財經天下周刊,當時西安的城市經理利用規(guī)定漏洞,將車輛低價分包給一些同他關系好,但注冊資本很低、業(yè)務能力差且并不具備償還能力的租賃公司,并收取一定的回扣。但是臨到收車時,才發(fā)現情況十分復雜,“即使打官司,也不好要回來”。
最后,一汽出行選擇了報警。警方在調查過程中發(fā)現是該城市經理在背后操控,面對警方,那位城市經理有兩個選擇,要么“把車退回來,錢退回來”,不然就要“進去”。最終,那些車“總算被要了回來”。
“我不好說那些失聯的或被惡意過戶的車輛是不是也涉及內外勾結和利益輸送,”孫浩說,“不過那些涉事的渠道商或租賃公司的確具有各種問題,這也很明顯。”
劉峰說,除了車輛資產之外,其他諸如車輛保險和后期維護等支出均由領導指定,且總是“高于市場價”。他告訴財經天下周刊,自己所在大區(qū)曾有一批車被一位運營總監(jiān)提前辦理了ETC,而銀行的對接人恰恰是該總監(jiān)的老婆。
“辦ETC拿回扣,這在行業(yè)里都不算是潛規(guī)則了。”劉峰說,大區(qū)負責人對此也心知肚明,并特意在第二年才對那些車進行解綁,并重新辦理了ETC,而銀行卻又換成了該負責人“指定”。
此外,劉峰還回憶說,去年一汽出行曾在南部某城市舉辦了一場“花費驚人”的活動,“一面市場價100元左右的活動刀旗竟然花了500元,”他說,“這放在任何一家互聯網科技公司都是不可思議的。”